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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怎么才能不在乎
二十四怎么才能不在乎1

 我的意识其实还是清醒的,但是我不敢睁眼。

 仲凡在前面开车,萧骏坐在后座上抱着我,把我的头枕在他的腿上,他们两个人都不做声。

 我知道萧骏此刻正在凝视着我,不知道能否看出我的假醉。我安慰自己说:我其实也没有骗他,我是有点醉了,我头晕。

 我能感觉到,萧骏在用手拨弄我额前的碎发,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轻声嗔怪,“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这样嗔怪的话语,别人也曾说过,那次,他也是这样揽着我,嗔怪我。

 我把头埋得更低一些,生怕被萧骏看穿了什么。

 萧骏却在此刻埋下头来,在我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车子在这时候猛地一晃,紧接着发出“吱嘎”一声响。

 “怎么了?”萧骏抬起头,问正在开车的仲凡。

 “没什么。”前面的仲凡闷闷地答了一句。

 我知道,也许是刚才那一幕让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不舒服。

 即使他不喜欢我,可是我曾经是他的子,我们之间曾经那么亲密,现在,他看见别的男人和我这样亲密,当然也会有些不舒服。

 车继续向前开,我听见仲凡开口问萧骏:“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是什么?”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看来,他和萧骏关系真的很差。

 萧骏声音也冷冷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为什么要接近冬妮?”仲凡继续冷冷地问,“是因为我吗?是因为你恨我,你想让我难过,对吗?”

 萧骏冷哼了一声:“我不明白,你怎么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和你当年对佳橙不是一样吗?你因为恨我,在佳橙接近你的时候,你丝毫不拒绝,甚至合她,你并不喜欢她,你带她出国就是为了让我难受。现在,你又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你又想利用冬妮不是吗?萧骏,你不能这样伤害冬妮,我不允许。”仲凡的语气重重的,好像要对萧骏宣战一样。

 萧骏又是一声冷笑,“是的,我承认,在佳橙的事情上,我做得不够君子,那时候我正处于最想不通的时候,你母亲就要和我父亲结婚了,我一想到我去世的妈妈,心里就不平,就难过。我那时候年少轻狂,我带佳橙走的时候,心里是充满了破坏的愉悦,可是,反过来说,如果杜佳橙当时真的爱你,真的在乎你,我想,她也不可能轻易跟我走的。”萧骏顿了顿,又轻抚我的额头,“可是对冬妮,我从来没想过利用她,我不会拿她和任何人赌气。你小看了我对冬妮的感情。”

 前面的人一阵沉默,然后说:“可是你怎么会遇到她,怎么会这么巧?”

 “是的,很巧。”萧骏回答,“我从国外回来,我自恃自己的摄影水平在F市无人能及,我踌躇满志的举办了那次摄影展,可是我失败了,我的作品得不到肯定,我很受打击,我想随便去一个地方,只要让我逃离这一切,去什么地方都成。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我竟然去了云海,并且在醉酒昏倒后遇到了冬妮。然后,鬼使神差般的,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她的笑容那么温暖而生动,似乎能融化这世间的一切冰霜,她那么坚强,再难也要支撑自己的小店,甚至还在困境中守护着自己小小的理想。她不够漂亮,不够耀眼,可是你和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很美好,这样的女人,让我觉得生活很美好。所以我离不开云海了,我甚至因为爱一个人,而对那个城市产生了依恋。如果你认为我是利用冬妮来让你难过,那么你错了,我不可能这样做,我不会做伤害冬妮的事情。”

 我感动了,真的,萧骏这番话让我感动,我的心在震颤,我这么普通平凡,而萧骏,却把我当成了手心里的宝。

 二十四怎么才能不在乎

 仲凡只说了一个“可是…”,就没有了下文。

 可是什么呢?他已经不爱我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他又有什么可是的?哪个男人在我的身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因为我的身边是萧骏,所以他不舒服了?

 我闭着眼睛,心里却千头万绪,为什么,我要经历这样的纠结,为什么面对不爱我的故人,我还要这样备受内心的煎熬呢?

 车子大约已经驶进了市区,我听见萧骏对仲凡说:“把车子开到我家吧。”

 “她这个样子,不要去医院看看吗?她说头晕。”仲凡说道。

 萧骏说:“不用,她就是喝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仲凡没有再说话,我在萧骏的腿上躺久了,也有些睡意了,迷糊糊中,我感觉车停了,然后萧骏把我抱下来,仲凡似乎也过来要帮忙,萧骏却拒绝了,“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被萧骏抱上楼,放在了松软的上,我真的觉得困了累了,很快,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的客厅里是柔和的灯光。我坐起身,头还有些疼,我喝酒不太容易醉,但是喝完了总会觉得有些头痛。我正轻轻地用手捏太阳,萧骏走了进来:“冬妮儿,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萧骏,真不好意思,我喝多了酒,扫了大家的兴。”

 “没关系,冬妮儿。你已经很有酒品了,你忘了,我喝醉了的时候,还玩昏倒呢。”他自嘲地一笑,又说,“不过,得感谢那次昏倒,否则,哪里会发生美女救英雄的故事呢。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我们两个就不能相遇了。”说话间,他走到我的近前来,目光里全是柔情,像要把人融化。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急忙说道:“我该起了,起给你做饭。”

 “你都这样了,还做饭呢。”萧骏笑道,“今晚我们出去吃,我带你去喝粥,酒后喝粥最合适的。”

 “可是我最擅长煲粥了,为什么要出去喝呢?”我停止手上的按摩,站起身来,“我已经不要紧了,我来煲粥。”

 煲粥是我的拿手活儿,所以粥很快就煲好了,我还利用间隙做了两道清淡的小菜,萧骏说:“冬妮儿,你就像田螺姑娘一样贤惠和神奇。”

 我们就面对面坐着喝粥,萧骏说:“你做的粥真好,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真是香啊,如果能一辈子喝这样的粥,真是幸福呀。”

 这样的话,有人也说过,可是,他并没有留在我身边,喝一辈子的粥。

 大约我又走神了,萧骏望着我,忽然说道:“冬妮儿,你对过去的一切,真的那么在乎吗?”

 萧骏是个聪明人,我内心的波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萧骏,对不起,我试过要努力忘记过去的一切,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说罢,低了头,不敢正视萧骏的眼睛。

 萧骏却伸过手来,握了我的手,“对不起,冬妮,是我太心急了,我总想让你尽快从过去走出来,让你尽快释然,让你全身心的对我,可是我忘记了,很多东西真的需要时间。”

 我凝视着萧骏的手,那手宽大有力,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喃喃地说:“萧骏,我们回云海去吧,我想弯弯了。”

 “好,我们回去,我也想弯弯了。”他温柔地抚摸我的手,“我明天去摄影工作室处理一点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去。”

 “可是,萧骏,你难道还要去影楼上班吗?”我有点担心,我不能让萧骏为了我再委屈自己了。

 萧骏笑道:“这次回云海,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名一文了,我会在那边成立我的摄影工作室。”

 “可是,云海太小了,你在哪里,得不到太大的发展。”我仍然担心萧骏的视野受到局限。

 萧骏说:“别担心,冬妮,其实,我现在发现,小城市更能赋予我灵感,发我的热情。”

 但愿吧,我希望萧骏不仅收获感情的温暖,也能收获事业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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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粥,萧骏的手机一直在响,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接了起来,我听见他说:“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冬妮,打扰我们…你还是走吧…你不走…那你就等着吧。”

 我有种预感,觉得那电话是仲凡打来的,等萧骏挂掉电话,我问他,“是仲凡吗?”

 萧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了看。

 然后,他走回到我的身边,问我:“他就在我们楼下,你要不要见他?”

 我走到窗边去,往下望去,在路灯下,仲凡的路虎正停在那里。

 他到这儿来,究竟要说什么?他还来找我干什么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去,我知道仲凡的拗脾气上了,也许会一直等,我对萧骏说:“我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萧骏看看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穿上外衣,下了楼。

 秋意正浓,晚间的户外确实有点儿冷。我裹着衣服来到车旁,仲凡立刻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儿,好像是喝了酒过来的。

 不远处有片树丛,他走到树丛边去,我也跟着走过去。

 他停下步子,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又觉得血速变快了,我低了头,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冬妮儿,你能回到我身边吗,我们像过去那样生活?”

 没想到,他一开口,竟说了这么一句,让我猝不及防。在我的印象里,仲凡还是很有理智的,可是他竟然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说道:“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他和杜佳橙结婚了,而我,有了萧骏,我们怎么可能再回到过去。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我和萧骏在一起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还是因为杜佳橙对他不好?

 “怎么不可能,我们过去不是生活得很好吗?”他依然在说傻话,还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惊讶,我想了想才说:“有一段时间,我们确实生活得很好,可是后来…我们就没有办法在一起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仲凡,我感谢你给了我那么美好的一段时光,可是,逝去的东西不可能再找回来了,何况,我们的结合本来就是错,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个错误。”

 他还是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目光里满是伤痛,“你现在这样说,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要和我度过那样一段时光?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是那么绝情,你猝不及防地离开了我,然后就杳无消息,似乎从这个世界蒸发了,李冬妮,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伤害吗?”

 我伤害他?我和他在一起居然是为了伤害他?

 我抬起头来,“仲凡,我本不想提过去的事情了,可是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要伤害你,我干吗还要离开你?我离开你,难道不是为了让你幸福吗?”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然,“居然有这样的说辞,你离开我,是为了让我幸福?李冬妮,你不觉得这个说法太可笑了吗?你忽然从我身边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等我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只有一纸离婚协议,你居然说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幸福。是的,走之前我们之间是有些矛盾和误会,可是我没想到,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居然是离开,居然是那么绝情的离开,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居然脆弱到让你没有任何的留恋。”

 “你说的一纸离婚书,难道不是你留下的吗?你走的时候,把你母亲叫到书房,不就是为了说这个吗?你想让我走,却又不想当面开口,你和杜佳橙去了澳洲,然后让你的母亲来处理这件事情,是你造成了当初的猝不及防。让我离开的是你,现在回过头来责怪我的也是你,是你亲手制造了伤口,现在你还要重新再来撒盐,穆仲凡,你究竟存的什么心?”

 我激动起来,泪也忍不住地了下来。

 他的表情刹那间变得复杂,说道:“你是说,真的是我的母亲走了你?”

 “不,是你和你的母亲一起让我走的。”我纠正他,“当然,也是我自己要走的,我是有尊严的,我不会苦苦地纠一个不爱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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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说话了,许久,他走到我的面前,近到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能够感觉到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气息。他的目光那么温柔,“这么说,我们当年的分手是一场误会,并不是你主动要离开我的,对吗?那么,你听我慢慢解释这场误会,然后,误会解除了,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了,是不是?”

 他竟然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又闻到他的身上有酒味儿,我知道,因为喝了酒,所以今晚,他才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我往后退了退,侧转身子,“仲凡,你喝多了,我们不要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纠了,你赶紧回家吧。”

 他又往前近,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冬妮,这不是没有意义的问题,这对我很重要,冬妮,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每当他在我面前这么温柔的说话,我的心就会柔软地一塌糊涂,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可是,我还有理智,我知道他说的是不着边际的醉话,我把他的手拂下,说道:“你真的醉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醉,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很急切,“我也知道,两年之间,肯定发生了不少事情,肯定会有一些变化,可是你还爱我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要流泪?既然过去是一场误会,为什么不能化解它,然后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今晚的仲凡像一个孩子,因为丢失过一枚弹珠,而这枚弹珠又被他的朋友拿了去,所以他迫切地想拿回来。

 “仲凡,你听我说,我们当年分开不是因为误会,而是因为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本来就不应该属于我,我硬把你锁在我的身边,也不会得到你的爱。”我尽量耐心地对他解释,虽然我的心里痛得要命。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他反驳我。

 “你不爱我,这是事实。”我直视他,慢慢吐出这句话。我当年离开他,不是因为我忍受不了F市的生活,也不是因为杜佳橙,甚至不是因为他母亲的百般相,而是因为,他不爱我。

 “不,你错了,李冬妮,你怎么会那么认为呢,你怎么平白的就认为我不爱你呢?”

 “因为,你从来都不肯违心地说‘我爱你’三个字,无论是我们婚前还是婚后,你从来都不肯说,甚至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爱我,你也不肯说,仲凡,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这是个令人伤心的事实,他却我说出来。

 “你居然会这样认为,你一直在用耳朵判断事实吗?我不说,并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不擅长这样表达。”他又把手放上我的肩,试图搂抱我,“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挣脱了他的手,声音骤然间变大,“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非要这样做吗?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是夫,我曾经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来伤害我?”我听见我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没有,我没有想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当我再次见到你,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我不能控制我自己,我必须来告诉你。冬妮,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善于处理问题,才让你产生误会,是我不善于表达才让你觉察不到我的爱,这些,我都会改,你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他的声音,近乎哀求。

 “这怎么可能呢,我回到你的身边,杜佳橙怎么办?”他忘了法律不允许吗?我又说,“萧骏怎么办?”

 “你真的爱上他了?”他痛苦地看着我。

 我不答话。

 他说:“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当年对我那么好,我们在一起才是幸福的,对不对?”

 我实在不能继续和他说下去了,我的心已经完全了,“穆仲凡,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早就结束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走吧,回你该回的的地方去。”

 “不,你还没有答应我。”他步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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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让你走,你没有听见吗?”一个有力的声音传过来,然后,萧骏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愤怒地看着仲凡,“你该走了,赶紧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纠冬妮,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你,是你要从我的身边抢走她。”仲凡真的醉了,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

 “笑话。”萧骏说,“我从你的身边抢走冬妮?我认识冬妮的时候,她早就是一个人了,你身边的女人是杜佳橙,你赶紧走吧。”

 然后,萧骏走到我的身边,一手搂过我的肩,拉我转身,“走吧,冬妮,我们上去。”

 仲凡走了上来,还没等靠近我,萧骏就一把把他推开了,“穆仲凡,你清醒点,不要来这里闹事。”

 萧骏用力过猛,仲凡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不回头望了一眼,仲凡看着我,说:“冬妮,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点机会了?”

 “你走吧。”我的声音很决绝,说完,反手拉住萧骏,逃跑似的快步离开。

 回到楼上,我泪水滂沱,当年,他让我那么伤心,现在,他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还要在我未愈的伤口上撒盐?

 萧骏默默地搂着我的肩,递给我纸巾。

 我擦擦泪,倚在萧骏的肩头,希望从他这里找到力量,把我的伤心赶走。  m.EZ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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