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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精心的反击
六八年的夏天对南京来说极不平静。六.二八的善后事宜过了近一个月也没能处置完毕,一切事务更是堆积如山。被贬斥的沪派处处作梗,宁派的元老们拍烂了几张桌子,却连下半年机关报刊征订工作这种蒜皮的事也执行不下去。

 沪派的主要领导和实权人物纷纷往外跑,而且尽往手机基站覆盖不到的那种穷乡僻壤钻,个个打的幌子都是下基层扶贫。他们一分钱专款都不带就跑去空手扶贫,其诚意自然极为可疑。但是已经没有人有闲心追究他们究竟是去干什么了…这些人走时没一个移了工作和印章,财政、新闻控制等工作立即陷入了半瘫痪状态。

 不仅宁派的大佬们气得五脏生烟,下面的办事员、小会计们更是大祸临头。南京GDI机关附属老干处的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科员小会计甚至要面临总长一级超级领导的质问:“你怎么干事的,连个给老干部们买慰问品的钱都作不出来?”这些小职员虽然脸色苦得形状大相径庭,道出的委屈却如出一辙:“长官,没有直属领导的签字,这种事我可不敢私自作主啊。”

 成一团的时候,又传来了三星上出现剧烈变动的消息。一开始,有消息称奥维马斯舰队和雷隆多给三〇一管委会特别检查组查出了很多特别重大的问题,从热水器到太空战舰的发动机有一半是违品,马上要倒大霉。

 宁派的老家伙们庆幸日本人支持的奥维马斯舰队之乐极生悲之余,在俱乐部喝茶打高尔夫时便纷纷开始窃窃私语:“奥维马斯舰队是不是该拆分拆分了啊?”、“张宁可是我的表侄儿小学的同学的表弟呢,嘿嘿嘿嘿。”、“那个分舰队司令戴江南是个好样的,十五年前他追过我女儿!嗯,反正我女儿才离婚,用这层关系准能把他拉过来。”

 大佬们用超级意神功把奥维马斯舰队拆了个七零八落,将剩下的合法组织全部上中国国旗后,终于心满意足。这时才开始想到雷隆多,言语谈论都是这样的:

 “那个姓黄的村夫地痞,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就这么滚下来也好。”

 “不过,还是得跟三〇一打打招呼,如果当场就斩了,咱们面子上会不太好过吧。”

 “对对,这个是要注意注意。还有…雷隆多的班子,日本人太多了,必须得大换血!内举不避亲,我今年才六十八,虽然辛苦点,但也愿意把那个重担承担下来。那个金太郎,立即叫他写血书宣誓改国籍。如果还那样数典忘祖,一并地撤了查办!”

 …

 如此这般的言论还有很多,传到我耳朵里的更是提炼之后的经典内容,使得看材料的我不住苦笑起来。

 在奥维马斯同意对三〇一管委会动手后,我便召集寒寒、郭光和提都斯研究如何下手的问题。与往常的低头记载、踏实办事不同,提都斯一反常态地向我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经我的初步调查,三〇一调查组与叛事件没有直接联系的迹象。在后面谋划刺杀你的应该另有其人,究竟是谁,你倒是说说看?”

 我哀叹道:“唉,刺客全身黑衣蒙面,密不透风,我实在是看不见啊。”

 “那好,那请你回答一下,为什么赵亮身上会携带着一只小型天灾防御设备?不仅如此,那个会场里遍布着这种仪器,是针对谁的?”

 “也许是个白虎堂,干掉了我之后就要再邀请哪个天界要员来米西米西的干活?我认为是有这种可能的。”

 “那你是承认天界人有可能进入雷隆多了,是谁总是借口预算不足不批准在各大要隘部署天灾预警防御设备的?”

 “这个是我的主意,预算也确实一直不足,我认为没有必要把钱花在不是很急需的地方。”寒寒接过了烫手山芋,帮我开道:“好些事,也不要问得过多过细了。领导那么决策,自然有他的道理。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好。”提都斯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过话锋说:“眼下是个绝好的翻身机会,不知你有没有决心作到那一步,准确的说:允许我做到那一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把这个告诉我,我才能决定如何行动。”

 “尽一切可能地扩大我方的利益,消除隐患。”我发出了最简单的指示。

 “只要是为了这个目的,别的都可以不在乎了吗?”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眼前还真看不到任何可顾忌的。寒寒却顾忌起来,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提都斯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转身说:“这一两年来,我经营政务,持组建四〇四系统,成绩如何?”

 寒寒朝我看了一眼,见我毫无反应,只得回答:“很优秀,尤其是这两天,初成立不久的四〇四系统的干练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你这学政法出身的比我们这些南国院出来的搞得还呢,别的地方进修过吗?”

 提都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追问道:“六。二八的事,我又办得如何?”

 我轻轻地鼓了鼓掌,说:“excellent!我确实没想到你能把我生活过两年多的那个平静城市搅得那样天翻地覆。不过,你只是想听两句我们的肯定吗?”

 “得到雷隆多的一二把手的肯定和勉励,对于一般人来说,当然是莫大的荣耀。”提都斯朗声说:“可是你非常明白,我追求的不是这些表层的东西。我要的是打破旧的社会体系,建立一个自己心中的理想国度。是为了这个目标,我才依附于你,希望可以借你实现我的理想。”

 我和寒寒都傻看着他,他还是说了下去:“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如果你不能抓住它,我会认为你不够资格作为一个英雄人物。如果你愿意证明自己的魄力,请给予我相应的支持和信任,让我在不见硝烟的战场中浴血奋战时,心中能有足够坚强的信念。”

 “信念这个东西很重要,我前两天才见识了一回。”我慢悠悠地说:“只是,我不太明白你要的是什么。我对你还是蛮不错的了,两年以来,在级别给得那么惨的情况下,我还千方百计设法给你搞了个副军级实职‘享受正军级待遇’的政治待遇。就是辛巴,现在也还只是领着个副军级…还是‘享受待遇’型的。我不觉得有非常亏欠你的地方啊。”

 提都斯苦笑了一下:“我要的是绝对的信任,不是什么简单的级别晋升。很多普通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请你不要再向我隐瞒。”

 “仅仅是这个要求吗?好说好说。”我满口答应道:“这件事办成后我告诉你。”

 “还有。”提都斯向寒寒瞧了过去,停顿了一下,说:“这次行动,我要求掌握最高决策权。”

 我答应得非常爽快,在当晚便召来了雷隆多各方最高领导,把这个事情待了下去:目前行星进入紧急状态,最高权力临时移与总参谋长提都斯。大概是我平时出人意料的事作得太多,没有任何人表现出诧异神色。

 紧接着,一连串重磅炸弹式的消息震跨了南京那些准备登上大十字架和雷隆多接受权力的宁派大佬们脆弱的心灵:

 特别检查组驻地被雷隆多特务机关查抄,三十六名调查组成员均受到极端蔑视人权的暴对待,某些人甚至遭到拷打!

 三星舰队作战委员会内爆发剧烈争吵,张宁放弃了接收现代级的工作,从月球赶回大十字架驻地与奥维马斯剧烈争吵,并发动部分他手下的直属将领联名抗议奥维马斯的独断专行。但是,这些行动阻止不了奥维马斯扣留特别调查组的决定。大十字架和月球基地的一百多名调查组成员先被止离境,随后遭到了类似雷隆多的对待。

 三〇一管委会得到消息后,立即提出强烈抗议,并派出特使奔赴南京、新京都、新罗马诸地与当地最高领导人协调,预备动议召开GDI全球联合会紧急会议讨论此事。

 大佬们虽然官僚,却不是傻子。眼看奥维马斯与雷隆多采取了同样的措施,鬼才会天真地认为他们两家事先没商量过。而且三〇一管委会的特使提出的要求委实过分了点:为了这种事,竟然要求大家在紧急会议上通过宣布三星舰队和雷隆多行星为叛军,立即组织讨逆军前去讨伐的议案。特使说到这里,南京GDI总长渚乃群终于受不了了,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说:

 “贵方体恤下属被扣被审、被损害人身权益的心情,可以理解,值得同情。但是,要讨伐三星舰队的话,主星的实力实在不足,甚至十年内也不可能再造出一支足以平定三星的宇宙舰队并训练出相应的指战员。而且,你们的说法也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什么一半是违品,叛集团?你们那些标准和解速度都是五十年前定的,有失与时俱进,应该仔细调查,从长计议。”

 特使面带着狂热的表情继续游说:“总长何出此言?主星乃大义之所在。叛贼逆不得人心,只需我等振臂一呼,兴正义之师,天下必云集响应。叛贼集团必土崩瓦解,争相弃暗投明。此长彼消之下,再断绝其后勤供给渠道,贼寇不战自灭,指可待!”

 渚乃群同志终于忍受不住而遁了。回家途中随口对秘书发牢说:“究竟是谁出的主意,给这些洋人教这种半古半今的东西的?回头找人查查,如果出这馊主意的家伙还在的话,找个理由好好修理修理。臭教条加狂热教一般的歪理说,我看这些家伙才该被讨伐呢!”

 渚先生的最高指示很快也摆在了我的病前。看了之后,使我感到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快。以前我不太把他当回事,但就冲这句话,我便认为他有点水平了,起码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比赵源民那老小子强太多了,要不怎么他是正职,老赵就当不上呢?

 就在三〇一管委会的特使满地窜游说各大势力联合反击时,提都斯精心准备的子母重磅炸弹的母弹准时降临南京。中国最大的一个民间类型的BBS“石城风雨”上首先出现了一组骇人听闻的文章:

 丑恶的三〇一:恋童集团的末日

 险恶的三〇一:雷隆多七。一三未遂叛与神秘组织的关系内幕

 罪恶的三〇一:纪念我们的前辈比尔。格兰特和成百上千被其秘密处死的优秀精英

 这个BBS的注册人数超过一千六百万,平均在线也在八千人左右。这组文章一出来,立即给疯狂地传抄、复制,随即落入了夫子庙盗版集团的黑手中,当天晚上就开印了。

 南京市警察局网监处的动作不算慢,半个小时后就得到了信息。他们登到网上时,惊奇地发现了一个现实:因为网络拓扑的无限扩展和高效传输,事态已经不是他们一个地方单位可以控制的了。再说,这种牵涉到GDI内幕的事也不归他们这些政府公务员编制的常务警察管,于是他们火速找到南京GDI新闻出版署。那边的回答是:

 “还没看到实体书嘛,我们只管实体书的。这种事你们解决了就是。”

 这就是南京GDI的悲哀:新闻舆论方面的部门都是沪派管着,现在无一例外地处于混乱无序中。南京警察局的警察们一边叫着苦:“神哪,救救我吧,怎么这两个月尽挨这种重磅炸弹轰炸,还推不掉啊!”一边徒劳无功地手工搜索着南京的网络,发现这个内容的立即删除。

 但是,南京警察局网监处连处长在内只有十六个警察。然而姑且不算整个中国,仅南京一地便有六十万网民、一万六千个登记在册的网站。这种十六对六十万的悲壮作战,已经突破了古代名将一骑当千的奇迹,指望这种奇迹发生在每一个普通警察身上并且无限期地维持下去是不现实的。更可悲的是,这些警察发现了一个气炸肚皮的现象:当网络游民们发现这种内容的帖子给迅速反复删除后,竟然形成了大规模的转贴集团!

 这时候,南京警察局的局长终于以可能危害国家安全为由,请示政府(现在,连政府都被南京GDI的政治局替代了)要求关闭南京的中国网络中心。且不说少了一半要害角色的政治局是如何受理警察局长这种求助的,那期间自然花样百出…好容易政治局为此事向网络中心发出了照会,可那边又是GDI的最高直属机关,跟政治局平级的…立即拒绝了这种无礼要求:

 “除非看到总长亲笔签名的最高决策委员会通过的决议,不然这种事不可能作到。你们光想着自己的工作,知道这样做会造成怎样的损失和多么恶劣的国际影响吗?”

 来回折腾了四个小时后,此事终于以惊人的高效率通过了效率非常低下的GDI官僚机构,直达总长渚乃群的手中。但是,此时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把那些被语言天才们以神速翻译出来的文、英文、拉丁文版的东西在世人都没看到之前从全球的网络上撤下来了。

 对于全球的网民来说,前两条消息虽然八卦无比,堪称近年来罕见的超级政治丑闻,但那些毕竟与平民生活相距甚远,里面披的大部分三〇一管委会涉案人员的名字甚至连各大GDI分部的高级领导都不知道,对平民来说,更是一串仅仅代表着某种存在的代号而已。然而,第三篇文章则在网络上点起了一把火。这篇绝密的、理应永远消失在史海长河之中的关于比尔。格兰特的第三条内幕文章及相关资料迅速地扩散向四面八方,网民们形成了自发而主动的扩散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则消息扩散到了全球每一个有网络覆盖的地方,甚至发到了三星。让提都斯同志见识了一回网络金锁链游戏的迅速回溯现象。

 比尔。格兰特在网络上已经成为一种代号、一种传奇。如果以一个网民、一个爱好计算机和网络技术的人来叙述他的故事…那些故事堪称传奇…恐怕得写出一本十余万字的充满崇敬语句的传奇传记。然而,我已经远离了那种生活,作为一个军人、一个自己不愿意充当的政治角色,比尔。格兰特的故事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加以利用来大做文章的素材资料。想到此节,不由对自己目前的身份和思想感到厌恶起来。

 简而言之,比尔。格兰特是个天才。从三十年代后期一直到五十年代初的十多年时间里,整个基础计算机科学、整个网络世界都是属于他的,这种评语不是入行比他晚了近二十年的我瞎编造出来的,而是出自于同时期成立延续至今的黑猫论坛的追忆评语中,自然具有强大的说服力。他在那十年里如皓月当空,光芒盖过了满天繁星,可是在五二年初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入行时的启蒙老师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因此我也对这位传奇英雄的故事颇为熟悉。

 可那仅仅是故事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秘藏在三〇一的档案中长达十五年之久,现在终于大白于天下。格兰特当时坚持网络绝对自由化和取消技术限制壁垒,并主动联络全球知名高级专家,企图向政府、向GDI施加压力。他作出了努力,然而接他的是深夜里闯入家中的三〇一管委会的特工。他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绑架,不明不白地被囚,然后不明不白地被不明不白的人以不明不白的法律审判。十一个月后,这个风华正茂的天才病饿加地死在瑞士山中一处秘密的重犯监狱中。死前遭到了严刑拷打和精神药品注。他一直没有屈服,只有死亡才能夺取他的意志和灵魂。

 如他这般遭遇的科学家,实际上为数相当之多。三〇一管委会的秘密资料里记录的处死或死于监的这类“科技犯”便有近两千之多。许多因为年代久远,以及名字被刻意地遗忘而永远不于人间,但比尔。格兰特这样的人,恐怕五十年、一百年后,仍会有大量的人记得他。毕竟他作出的贡献太大,教科书都不可能随意抹杀他的名字。那些二十年前崇拜格兰特不已的菜鸟,现在已经有大半成为了社会的栋梁之材。即便是普通民间,这位天才也一向被用于鼓励学子辛勤读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在科技、教育等方面的影响,甚至与司徒王相去不远…

 那么,他的这种悲惨之极的结局公诸于世后,其反应既是可以想象的,又是远超过我们预料的。当天晚上,就在网络中心和政治局残余的一半领导烈争论着是否有权关闭所有刊载这些文章的网站并追究传播、下载这些文章的组织和个人刑事责任的问题时,以南京、新京都和新罗马为中心,三地的大型民间论坛型网站上几乎同时出现了比尔。格兰特的悼念文,随即,哀恸的情绪随着网络传遍了全球各地,同样很快地到达了三星。奥维马斯舰队和三星上的许多科技工作者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或放弃了休息的时间,开始了网络悼念活动。

 一个小时后,网络上的悼念活动转化为了零星的实际行动。南京GDI内情局和政治局对此早有准备,从市辖各个区县和附近地市紧急调来了九千名警察、武警和内务特工阻止悼念队伍的汇集成群,试图将这种活动局限在某几个校园或单位内部。但是,人们越聚越多,几个学校的活动逐渐变成了数十所高校的群体行动,科研机关、文化部门、甚至连一些GDI所属的科研院所人员也走上了街头。路边先前对零散的学生队伍施以嘲笑的市民也逐渐收敛了讥讽的笑容,开始汇入队伍。虽然有不少氓~无产者也混杂其中,但是这些以白发苍苍或者中年睿智的学术精英领头的抗议队伍迅速的壮大、汇集了起来。就连被动员起来控制局势的派出所片警也觉得阻止这种愤怒毫无意义,出现了局部的怠工现象。

 渚乃群得知日本和新罗马那边闹得比这边热朝天火多了,甚至出现了鸣纵火事件的情况后,断然放弃了继续压制这种情绪的努力,只是命令内务部队和地方警察严密观察事态,只要不发生暴即可…于是人群迅速增加到十万、二十万、一百万!南京的大地在六。二八的一个月之后,遭到了又一次的集体践踏。只不过此次分布得比较均匀,没有象上次那样集中在夫子庙一块。全南京的每一条主干道上的聚集满了愤怒的抗议人群。在地球的另外两个方向,新京都和新罗马也面临着几乎一样的情况。

 愤怒的人向三地的GDI最高分部机关提了类似的抗议声明,要求对特别三〇一管委会数十年来从事秘密行动、无视人间法律、践踏公民人权的野蛮行为进行调查和处理。面临这种五十年未曾出现的全球混乱情况,GDI全球联合会的紧急会议于八月三在华沙紧急召开。

 因为事态额外紧急,处置不好会有进一步扩大化的危险,所以此次会议的规格颇高。中国、日本、美洲、欧洲的GDI全派二把手参加;阿尔法的王学平只得把南京政法大厦前的演讲摊子收了过去参会;亚当斯派了伊贺京来;我们这边当然是拉关系专家郭光夫妇去;奥维马斯舰队来了郭英雄。其他人虽然闹得厉害,但我们只需看奥维马斯舰队来的人选就清楚了:小郭同志带着上将大人的关怀来了,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事都交给了提都斯去策划施行,我只用在医院里躺着养伤而已。半个月来,他们挖掘了不少情报,炮制了许多冤案出来。中心思想就是一个:三〇一管委会为了控制三星军队,勾结某教将黑手伸向了三星的领导人。不仅雷隆多的黄总督在检查工作时被刺重伤,还在三星物资中转站那里查到了一枚寄往奥维马斯总司令办公室的炭疽邮包!甚至连超级休闲总督永尾直树也躲不过黑手的触角,他家的猫粮里发现了窃听器和遥控炸弹…

 材料整得太夸张了些,至少有三成以上非常可疑。但想必现在被那些重磅炸弹轰得焦头烂额的三〇一管委会成员也顾不得仔细分辩了。郭光在提都斯的指示下遍游华沙,四处拉关系游说,争取支持。南京派去的总长助理是宁派的,开始跟他说不拢。没过得一周,见日本人和欧洲人都开始帮着小贼游说美洲人了,这边台面上是雷隆多的靠山,却极有被架空、惹来世人笑的危险,顿时着了慌,临阵换将地把本组织内与郭光关系最好的谭康用直升机从十万大山的赤贫地区接了出来送过来跟他私下谈判。

 我躺在医院里,听完了又一次每天例行报告的会谈进展情况,虽然觉得枯燥无聊,却也明白那么一点点的进展中实际包含了惊心动魄的政治角力和酒席斗争。一年多了,郭光在这些方面愈发成老练,几乎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想到这里,不觉自言自语道:“小贼的特殊能力还真算是找到地方发挥了呢。”

 寒寒给我汇报后便马不停蹄地在我的病房写字台前办起公来,听到我说话,猛地反应过来,转头问:“唉,说什么呢,有什么事吗?”

 “你好歹是二把手,每天汇报这样的小事,叫个小秘书来就是啦,用不着那么辛苦。”我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突然心生怜悯之意。这个异国女孩再过些日子就要二十六岁了,在她生命最灿烂的岁月里,却总是在为我奔波操劳,没能享受得片刻休闲。遇到我,真是她的大不幸哪。

 寒寒见我盯着她不发话,不由到处找小镜子,喃喃说:“发什么呆呢,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好整以暇地问:“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啊?”

 “你那叫废话,我才懒得听。”寒寒没好气地说:“整天的事根本忙不完。你往医院里一钻,蒜皮的事全跑来找我了。还不如跑来借给你汇报情况为名躲一躲呢。你就别心了,是我自愿的。”

 “适当休息休息吧。”我仰天看着天花板,沉了片刻,说:“现在提都斯行使总督职能,机关里能办事的人也很多,你不必总是那样强迫自己做得尽善尽美,口气吧。我给你批半个月的假,专门休息,不干别的。回日本家中好好歇歇气,吹吹海风,晒晒夏天的太阳。我可不愿意见你总是这么忙,累得快断气一样。”

 “感谢关心,谢谢。”寒寒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眯起眼遥想了一会,说:“真的很向往那些东西呢。阳光、沙滩、日本式的庭院…那些我曾经呆腻了,止不住想逃出来的地方,现在都变得那么怀念。但是,只有感谢你的好意了,我实在放不下手里的工作。”

 我冷冷地望着她,拿起了头的电话,拨通了提都斯:

 “小提啊,我有个建议,你记录一下,发个文执行一下吧。刚才内藤目无长官,在我面前耍泼。我的意思是,把她驱逐离境停职反省二十天。什么时候执行啊?立即,立即!记得派人把她抽屉里那几十个印章什么的都数清,免得象沪派一样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知道了吗?”

 说完了后,转头看着脸上凝固着哭笑不得神色的寒寒说:“听到了吧,这是处分,是命令。嗯,为了免得你受了处分心生不满而叛逃向其他势力,我准备派人监视你,就阿冰冰儿好了。算上来往路程,又给你多安排五天,差不多够了吧?想清楚了再回来,早一天都不许入境。”

 “你如此的好意,我却之不恭,也只有受了。”寒寒努力地抗议着:“可你把小胖安过来干什么?那种拉郎配的意图也太过了吧,都不考虑我的想法?”

 “我只是派他监视你而已。胖子没怎么见过海啊、主星的繁华之地啊,以后升了官会闹笑话的,给你带去开开眼也好。这个人呢,我觉得还是比较合适的人选,起码大家都比较嘛。”我笑眯眯地说:“选择权和决定权都在你,对不对?”

 “好吧好吧,随你。似乎现在也正是可以稍微逃一逃的时机,回去休息休息也好。”寒寒站起身来,大大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正问:“真的可以吗?我有些不放心你。”

 “你不会觉得我会缺少阿冰冰儿那种废柴的保护吧?”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寒寒又看了我好一会,最后摇摇头说:“算了,那我就走啦。”

 我看得出她心存疑虑,但实在不想去窥伺这个与我几乎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内心隐藏的那么一点点东西,便看着她走了。  M.ez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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